全媒體時代軍事新聞游戲傳播探研
摘 要：軍事新聞游戲以重要歷史事件和紀念日為主要選題，以“兩微一端”為主要傳播平臺，以團隊合作為主要生產模式。軍事新聞游戲具備新穎傳播模式、獨特趣味和沉浸式體驗。開發軍事新聞游戲需要創新理念、培養軍事新聞人游戲化思維、開發軟件和借鑒現有成功模式，同時充分考慮到其情境傳播能力較強而信息傳播能力偏弱等問題。
關鍵詞：軍事新聞游戲；傳播價值；開發策略
新聞游戲作為一種運用全新傳播理念和制作技術的融合產品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軍事新聞游戲作為新聞游戲在軍事新聞傳播中的應用，也逐漸成為傳播軍事新聞的一種重要方式，產生了不少現象級作品，取得了較好的傳播效果。例如，人民日報社出品的《快看吶，這是我的軍裝照》（以下簡稱《我的軍裝照》）就是一款廣為人知的軍事新聞游戲。軍事新聞游戲增強了新聞傳播的游戲性、互動性和沉浸式體驗，可以創造性地進行新聞敘事，改變了軍事新聞傳播的慣常形式，能夠給用戶帶來全新的軍事新聞閱讀體驗，為軍事新聞生產、傳播提供一種全新模式，有助于不斷提升軍事新聞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
一、軍事新聞游戲基本內涵與主要特征
新聞游戲這一概念由烏拉圭游戲設計師貢薩洛·弗拉斯卡2003年創辦游戲網站時首次提出。新聞游戲主要是以游戲的程序修辭方式進行新聞敘事，通過程序修辭和可視化仿真場景呈現新聞事件，在遵循新聞真實性等核心規律的基礎上，增強新聞報道的互動性與體驗性，一般由專業新聞媒體或由媒體委托游戲公司生產。
軍事新聞游戲是新聞游戲的一個重要門類，是將新聞游戲傳播理念和制作技術運用到軍事題材新聞報道中所形成的互動式的軍事新聞產品。比較知名的軍事新聞游戲作品有BBC制作的《敘利亞之旅：選擇你的逃生路線》，該游戲基于一手新聞素材，讓用戶參與到敘利亞難民的流亡之路，面臨種種生死攸關的選擇，親身感受戰亂造成的顛沛流離。國內開發制作的軍事新聞游戲代表性作品有《東京大空襲》《逃跑人的日常》《重走長征路》《我的軍裝照》等。綜而觀之，目前軍事新聞游戲主要有如下特征。
1.以重要歷史事件和紀念日為主要選題
軍事新聞游戲的開發制作需要一定的時間，難以在時效性上占據優勢。所以，與一般軍事新聞對時效性的極致追求有所不同，軍事新聞游戲在選擇開發題材時，并不一味強調新鮮即時，而是更重視新聞素材是否具有可挖掘性、能否有較長的發酵周期與保鮮期。歷史事件和重大紀念日作為軍事新聞游戲的主要選題方向，在于其時效性弱而儀式感強，不僅可以喚醒用戶的集體記憶，還可以進行深入細致的意義挖掘和傳遞。
傳播儀式觀認為，媒介事件的發生是對公眾的邀請，讓他們停止習慣的日常行為來參加一種節日體驗。儀式強調成員的參與感，由成員共同創造一種非同尋常的集體回憶。軍事新聞游戲可以提供遠遠超過文字、圖片和視頻帶來的參與感，這種參與不再是旁觀式的參與，而是直接投身到新聞事件中去。軍事新聞游戲讓用戶參與互動，營造一種親歷式的體驗，增強儀式的參與感甚至可以直接制造儀式。因此，軍事新聞游戲非常適合于表現符號鮮明、儀式感強的新聞內容。例如，軍事新聞游戲《重走長征路》讓人們重新體驗長征的光輝歷史，重新感受長征的艱難與崇高，重新感悟長征精神偉大的時代意義。通過重溫歷史事件，喚醒人們對于歷史事件的集體記憶。再如，《我的軍裝照》借助建軍節這一特殊的日子，給人們提供了可以試穿不同年代的“軍裝”并拍照的獨特體驗，鼓勵人們以一種新穎的方式體驗軍人的風采，激發軍裝在人們心中的神圣感，從而實現紀念建軍節的傳播效果。
2.以“兩微一端”為主要傳播平臺
隨著移動網絡的優化和移動智能設備的普及，人們越來越傾向于從手機上獲取新聞。傳播內容碎片化、傳播速度即時性成為信息傳播的重要特質。近年來手機游戲的火爆體現出游戲行業向移動化轉型的發展趨勢。軍事新聞游戲順應了新聞傳播碎片化、即時性和移動化等潮流。軍事新聞游戲從早期的《逃跑人的日常》到《我的軍裝照》，作品越發靈活多樣、短小精悍，呈現出輕量化、小型化的趨勢。而且，軍事新聞游戲借助HTML5技術，支持跨平臺點擊和轉發，實現了“兩微一端”的便捷閱讀和即時傳播。
3.以團隊合作為主要生產模式
軍事新聞游戲的開發需要兩種基本技能，一是要熟練掌握游戲設計專業技能，二是要深入理解新聞傳播有關內容和規律。擅長編程、游戲設計開發的技術人員不一定了解新聞價值和傳播學規律，而善于采寫、編輯新聞報道的記者編輯也不一定了解如何制作富有吸引力的新聞游戲。軍事新聞游戲融合了新聞采寫、可視化設計、游戲開發等眾多領域的專業知識和技術，團隊合作和外包模式可以較好地解決這些難題。在團隊內部進行分工合作，吸納技術人員，能夠較好實現游戲和新聞的深度融合，設計出精良的軍事新聞游戲產品。例如，《我的軍裝照》就是人民日報團隊和美圖秀秀公司合作的產品，而《重走長征路》則是共青團中央和觀海網牽頭，橙光游戲公司負責開發制作。
在團隊合作生產模式中，大多是以主流媒體牽頭、商業平臺協作或者是以外包的模式進行。主流媒體在進行軍事新聞游戲開發合作的過程中，不僅要提供基本的新聞內容和細節，構思游戲創意并尋找合適的切入點，還要把握好軍事新聞游戲的價值導向，并進行后期傳播。游戲開發技術團隊則主要負責提供游戲規則設計、美工音效、編程等具體的游戲制作技術。由此可見，主流媒體依然是軍事新聞游戲開發制作的主導者，相關從業人員不僅要熟悉軍事新聞傳播規律，具備專業的媒介素養，還要具備一定的綜合素質和游戲化思維，這對軍事新聞媒體工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
二、軍事新聞游戲的傳播價值
1.嚴肅題材融入游戲元素，增強了軍事新聞的吸引力
軍事新聞游戲是提升嚴肅新聞議題影響力的一個強有力的呈現方式。游戲能夠有效化解軍事新聞給人留下的枯燥乏味的刻板印象。運用游戲思維、方法和機制來進行軍事新聞的生產和傳播，能夠幫助用戶以游戲化的方式理解新聞內容，顯著增強用戶對軍事新聞的閱讀興趣和點擊。游戲環節設計不是軍事新聞游戲的傳播焦點，而是吸引玩家進入新聞情境的“情感釣鉤”。
《我的軍裝照》短期內瀏覽量迅速突破10億，并且申報了全球單條H5瀏覽量的吉尼斯世界紀錄。人民日報“中央廚房”制作的宣示我國南海主權的《紅色地圖》也取得了“爆款”效果。這些產品在網絡爆紅，不僅是因為主題適宜，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將嚴肅的題材融入了適量的游戲元素，即在嚴肅的傳播符號中選擇性地嵌入了游戲化的呈現方式，讓用戶眼前一亮。這些有影響力的H5產品的主創人員之一、人民網編輯倪光輝指出，游戲對于軍事新聞產品開發而言是吸引人參與的重要引子。
2.新穎模式與獨特趣味，提升了軍事新聞的傳播力
軍事新聞游戲的趣味性和游戲屬性，能夠激發用戶傳播意愿，提升軍事新聞在社交媒體上的傳播能力。在社交媒體上傳播的新聞不會像專門的新聞客戶端和報紙那樣有明確的新聞分類，用戶的點擊行為主要來自個人興趣。軍事新聞游戲由于形式新穎多樣，能夠在閱讀體驗中產生更多樂趣和獨特體驗，從而比傳統報道形式更容易激發用戶傳播意愿。例如，《我的軍裝照》生成基于用戶個人特征的美圖，激發了大家分享的愿望，在朋友圈得到了刷屏式轉發。軍事新聞游戲大多包含得分、成就、獎勵等元素，可以充分調動用戶的參與、競爭、展示意愿，用戶通過軍事新聞游戲獲得個性化成果或是優秀的成績，都能夠促使用戶進行分享，容易在社交平臺上形成“病毒式傳播”，增強傳播效果。
3.沉浸式新聞閱讀體驗，深化了軍事新聞的影響力
軍事新聞游戲不同于傳統的新聞報道形式，能夠在互動中給用戶帶來一種很強的代入感和沉浸式體驗。為了便于參與互動，軍事新聞游戲會讓用戶選擇一個游戲角色。《重走長征路》這種大型軍事新聞游戲為用戶設定了多種虛擬角色，而像《我的軍裝照》這種輕量型的H5則直接以用戶真實身份代入。大多軍事新聞游戲為用戶設計了闖關者、挑戰者等不同角色。用戶可以成為游戲敘事的主角，實現用戶與軍事新聞內容的深度交互，帶來傳統文字、視頻報道難以媲美的參與感和體驗感。用戶從新聞旁觀者轉變為新聞參與者。
同時，軍事新聞游戲利用游戲的程序修辭讓軍事新聞游戲傳播的價值觀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從而增強了軍事新聞的引導力和影響力。程序修辭主要是通過游戲框架、游戲過程、游戲敘事進行信息傳播的傳播方式和修辭策略。程序修辭更多地表現為“通過過程說服”，而不是直接地“通過內容說服”。例如，在軍事新聞游戲《重走長征路》中，用戶會經歷空襲、受傷、當突擊隊員、躲避搜捕等不同情境，可以選擇戰斗或躲藏、沖鋒或等待、援助或放棄等不同行為。不同的選擇構成了不同的游戲敘事。游戲共設計了50多種結局。在這些結局中，用戶有很大概率會犧牲在長征途中，無法走完長征路。在游戲過程中，通過程序修辭和游戲敘事讓用戶真切體驗到長征的艱難，也體驗到長征的崇高和偉大。顯然，在游戲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讓用戶接受某種價值觀念要比灌輸式的價值勸服更有效果，也更加隱蔽。軍事新聞游戲普遍采用了一定的程序修辭策略，在游戲設計中包含著一些內在的價值設定。用戶通過游戲過程進而認同其價值觀念，甚至有些用戶會認為這就是他們自己的觀念。
三、軍事新聞游戲的開發建議
1.樹立創新理念，培養游戲化思維
游戲化思維是以一種有計劃、有方向的方式獲取樂趣的思維，它將一切一般性活動設計為可以交互的游戲場景和情節。軍事新聞工作者需要學會像游戲設計師那樣思考，這樣才能夠讓軍事新聞游戲產品具備游戲的互動樂趣與沉浸感受，為軍事新聞用戶創造一種游戲式的新聞閱讀體驗。游戲化思維并不意味著軍事新聞工作者要去寫代碼、建造3D模型或者制作游戲內容，而是要從游戲設計師的角度去思考如何讓軍事新聞的傳播過程更加有趣，內容和情節更加吸引人、感染人和打動人。
軍事新聞工作者需要正視軍事新聞游戲的嚴肅性和游戲化在軍事新聞傳播領域的應用價值。游戲化并不意味著把所有軍事新聞都變成游戲，游戲的本質也并不是娛樂，而是人性與設計過程巧妙融合后的產物 。軍事新聞游戲是借助一定的游戲手段、運用適當的游戲技巧，引導用戶關注主流軍事新聞輿論和價值觀念，賦予用戶更加豐富的新聞閱讀體驗、更加豐厚的新聞閱讀樂趣。
目前，國內較為復雜的新聞游戲生產都需要外包給游戲工作室進行開發。新聞工作者和游戲開發團隊的思維差異必將影響合作水平，往往導致媒體獨立開發的新聞游戲環節設計過于簡單，而純粹依賴外包的新聞游戲新聞內容偏弱、容易走偏。因此，軍事新聞從業者需要培養游戲化思維，一方面可以讓自主設計的新聞游戲具備更強的可玩性；另一方面也能夠在技術外包的時候，更加專業地從核心內容和關鍵環節上把握新聞游戲開發的內容深度和新聞價值導向。
2. 開發游戲設計軟件，拓展生產空間
軍事新聞游戲由于開發周期的限制，無法在時效性上取得優勢，反而更擅長表現有深度的新聞主題。軍事新聞游戲能夠將復雜的戰爭與社會問題和抽象的軍事數據模型進行可視化呈現，具有很強的報道力和說服力，同時在形式上比文字更加容易理解，并且善于傳達情緒和意義，以仿真的內容情境和沉浸式的體驗，讓用戶從觀念和情緒層面去思考和體會新聞事件。像敘利亞戰爭這種長期且復雜的戰事，往往需要數以萬計的文字報道或者是幾十集的電視新聞節目才能夠敘述清楚，而BBC開發的軍事新聞游戲《敘利亞之旅》以短短幾分鐘時間迅速讓用戶對戰爭造成的難民問題建立起了直觀而深刻的認識。
對于專業新聞工作者來說，限制游戲開發的瓶頸在于游戲設計軟件相關技術的學習和掌握。因此，開發模塊化的新聞游戲設計軟件，或者是借鑒和使用一些現有的游戲制作軟件，能夠有效縮短開發新聞游戲的時間。交互敘事開發軟件可以有效降低新聞游戲的制作門檻，提升新聞游戲生產效率。只要將相對專業的游戲開發過程轉化為類似桌面出版編輯系統，那么非專業的開發人員也可以制作軍事新聞游戲。如果軍事新聞工作者甚至是軍迷們都能夠不受游戲開發技術的限制，相對自由地利用成熟軟件開發設計新聞游戲，那么未來軍事新聞游戲將會產生更加豐富多樣的精彩作品。
3.借鑒經典游戲開發經驗，借用現有成熟游戲模式
電子游戲在設計開發上擁有很多已經成熟的游戲模式，軍事新聞游戲可以從電子游戲的開發機制中獲得啟發，或者直接借鑒一些經典游戲模式。借用經典游戲模式可以將軍事新聞和游戲結合得更加緊密，讓軍事新聞游戲更具有設計感和體驗感。
許多游戲需要大量的時間來掌握游戲玩法，如果采用經典游戲模式，既可以節省開發成本，也節省用戶學習新玩法的時間。經典游戲模式不僅自帶潛在的忠實用戶，還可以讓玩家十分輕松地進入游戲情境。例如，《重走長征路》《逃跑人的日常》等軍事新聞游戲就直接采用了現有的橙光游戲的命運選擇模式。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軍事新聞游戲擅長傳播情境和感受，與普通軍事新聞作品相比，傳播信息能力相對較弱。因此，軍事新聞游戲更適合與其他報道手段結合起來共同完成對某一新聞事件的報道。同時由于程序修辭可以將價值觀念嵌入游戲過程，因此在游戲設計時需要選擇合適的議題，認真把關審核。這些都是軍事新聞游戲開發設計過程中需要加以注意的問題。
（作者分別系68031部隊干事、國防大學軍事文化學院教授）
責任編輯：姜興華 實習學員：張 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