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體育比賽中抓拍精彩瞬間
提 要：體育比賽的攝影，最重要的是要抓住運動員在比賽過程中的經典瞬間。有幸參加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的攝影報道，感覺要拍攝到體育運動中的精彩圖片，就要在賽場上時刻準備按下快門，抓住那些能夠令人回味的畫面，爭取獲得最佳的拍攝位置，并努力發揮相機的多種功能。
關鍵詞：世界軍人運動會；體育比賽；攝影報道；精彩瞬間
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2019年10月18日至27日在中國的湖北省武漢市隆重舉行。來自109個國家的9300多名軍人運動員頑強拼搏，共打破7項世界紀錄、85項國際軍體紀錄。中國人民解放軍體育代表團共獲得133枚金牌、64枚銀牌、42枚銅牌，位居金牌榜和獎牌榜第一，實現了中國隊在世界軍人運動會上比賽成績的歷史性突破。
作為一名軍事新聞工作者，能夠與國內外數千名記者一起參加這屆非同凡響的軍人運動會的攝影報道，感到非常榮幸。在參加武漢軍運會圖片拍攝的每一天里，我都處在高度的興奮與激動之中，共在《解放軍報》《解放軍畫報》及中國軍網等媒體發表攝影圖片100多幅，并收獲了許多感悟。其中最深刻的一點體會，就是要善于在體育比賽中抓拍精彩瞬間。
一、賽場上時刻準備按下快門
任何事物都處在運動變化之中，攝影者的責任就是要抓住事物發展過程中那些具有代表意義的經典瞬間，以反映事物的本質。無論新聞攝影還是藝術攝影，都得遵循這個規律。對于體育運動的拍攝者來說，同樣如此。只是運動中的瞬間，更加精彩，也更能捕捉。尤其是軍事體育運動項目，既有體育運動的一般規律，又具有軍事活動的獨有特點，要抓住其經典的瞬間，并非易事。
把握不同體育比賽項目的特點。做到這一點，是抓拍其經典瞬間的前提。但體育運動的項目眾多，沒有誰能夠做到任何項目都把握。有些專業媒體的體育記者，拍了一輩子的體育圖片，也只在幾個體育專業領域有所建樹。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設立了300多個比賽項目，每個攝影記者不可能也沒有必要每場比賽都拍到。參加此次世運會攝影報道的解放軍報社記者有多位，軍報前方報道組長栗振宇每天會根據比賽進程、奪金熱點和報道需要，分配攝影記者去拍攝相關比賽項目。這樣，每個攝影記者可根據分工，查看有關資料，熟悉次日要拍攝的運動項目的特點，了解相關信息，做好拍攝的預案，并準備好相應的拍攝器材，備戰比賽項目。
預判經典瞬間可能出現的時機。一項體育運動，不管其激烈程度如何、復雜程度怎樣、進行時間的長短，都有其最經典的瞬間。盯住那些最可能出現經典畫面的時機，完成拍攝任務就有了基本保證。因此，在拍攝某個運動項目之前，記者要對其經典瞬間發生的時間點有一定的預判。比如在跳水比賽中，無論是一米板、三米板、十米板，還是是單人跳、男子雙人跳、女子雙人跳，最經典的瞬間常常出現在運動員起跳之后的高難度動作上，以及入水時壓水花的那一刻。而游泳比賽盡管也項目繁多，但最經典的瞬間常常出現在運動員起跳、交接、超越及觸壁時刻。田徑比賽和自行車賽最精彩的鏡頭，最可能出現在彼此的相互趕超和沖刺時刻。盯住了這些關鍵點，對抓住經典瞬間就有了保證。當然，由于拍攝者追求的目標不一樣，有些與運動及運動員有關的精彩圖片，也往往出現在比賽之外的鏡頭里。
在現場時刻做好抓拍的準備。比賽一旦開始，進入賽場的攝影記者就要高度集中精力，盯緊拍攝主體，不可有絲毫的懈怠，因為運動過程瞬息萬變。弄不好，就可能與某個精彩瞬間失之交臂。即使你精疲力盡，也不可放松。尤其是在比賽結束的時候，很可能就有某個經典畫面出現。一天，我在武漢體育館拍攝女子51公斤級拳擊決賽，我軍選手吳愉與對手經過3個回合的激烈搏斗后奪得冠軍。當主裁判舉起她的右手宣布她獲勝后，賽場一片狂呼。本來比賽就此結束了，我也正要離開拍攝位置，卻見這個身材單薄的小姑娘突然雙膝跪地，舉起雙拳，激動得長吼一聲，淚流滿面。也許是多年艱苦的訓練終于有了回報，她要激情地宣泄一下。我迅速按下相機快門，定格了這個感人的瞬間。這張照片，被刊發在第二天的《解放軍報》上。不過在這方面，我也有過教訓。在軍事五項的男子障礙跑決賽中，朝鮮隊戰勝巴西隊獲得冠軍并狂歡之后，本以為沒有什么可拍了。誰知3名參賽的朝鮮隊員走到我跟前時，突然被迎上來的隊友扛上了肩膀，他們揮舞國旗再次歡呼，這反映了朝鮮軍隊運動員自由奔放的性格特點。可是，由于我收起了廣角鏡頭，手里只拿著一臺裝著100-400 mm長焦鏡頭的相機，沒能把這個精彩的畫面完整地收入鏡頭，留下遺憾。
二、搶拍令人回味的精彩畫面
不管什么攝影作品，對攝影人來說，都要重視其光影的效果、角度的選擇、色彩的運用，但這些都是形式上的東西。要使一幅攝影作品不至于讓人掃一眼就棄之一旁，就要多搶拍些令人回味的鏡頭。參加武漢軍運會攝影報道，我在這方面也做了一些努力。
注重畫面的耐看性。為什么有的人百看不厭，而有的人看一眼就夠了？因為顏值不同！這種“顏值”，既包括被攝者表面的美感，也包括其外露的精神內涵。作為一次世界性的軍人體育運動盛會，參賽的運動員來自全球各個國家，這本身就很有看點。尤其是運動員，由于長期參加鍛煉，肌肉的線條、體型的優美、運動的瀟灑，加上軍人獨有的氣質，形象很能吸引人。武漢軍運會期間，我使用最多的是長焦鏡頭，多拍特寫。運動員比賽時的緊張、獲勝后的笑容、激動時的眼淚、失敗時的沮喪等，都是我重點抓取的鏡頭。在中國軍網發表的游泳比賽的一系列圖片中，我就突出了運動員肌肉飽滿的大腿、剛勁有力的胳膊、特別發達的胸肌、入水時優美的弧線。一幅幅特寫鏡頭在給受眾美的享受的同時，也使他們能夠把眼光在畫面上多停留幾秒鐘。
突出畫面的思想性。一個攝影師有什么樣的思想常常就有什么樣的畫面，他抓拍的鏡頭一般就是其思想的折射。一幅圖片僅有美感是不夠的，還需要將某種思想體現在畫面上，讓人有所思、有所悟。由于長久以來，我在哲理攝影上不斷進行探索，打開了攝影領域一扇新的大門，所以在拍攝武漢軍運會新聞圖片的同時，也有意抓拍那些能夠給人思想啟迪的哲理畫面。那天我去拳擊比賽現場，拍攝位置就在拳擊臺下。經過幾個回合的激烈搏斗，巴西選手在男子75公斤級的拳擊決賽中戰勝對手，奪得冠軍。當主裁判舉起他的左手宣布他奪冠后，一直以為自己能獲勝的對手，一下子跪倒在地，在眾目睽睽之下遲遲不肯起來。可能是傷心，是懊惱，也可能是自責。這時，那位獲勝的巴西選手走過去，單膝跪在他的身邊，輕輕在他的頭上吻了一下，撫慰中給了其足夠的尊重。獲得這樣的禮遇，對手迅速站起，離開拳擊臺。我立即搶拍下這個鏡頭。我想，人們在工作和生活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對手。對對手的態度，不應藐視，不應憎恨，也不應妒忌，而要把對手當做朋友，從他們身上學習和借鑒長處，彌補自己的不足。智者云：成小事者需要朋友，成大事者需要對手。因此，人們應以寬大的胸懷，去尊重對手、欣賞對手、學習對手，進而強大自己。所以，我將這幅哲理攝影取名《奪冠之后—尊重對手才能強大自己》，發表在《解放軍報》的《軍人修養》專版上。
體現畫面的故事性。文字報道能夠講故事，圖片新聞同樣能夠講故事。而那些具有故事性的攝影畫面，常常無言勝有言。這就需要拍攝者在攝影前后或拍攝當中做必要的采訪，積累必要的知識，善于觀察細節。在定點跳傘比賽的團體決賽中，我軍女隊奪得女子組冠軍。隨后舉行男子團體決賽，一片片傘花從空中紛紛飄落。我軍參賽的男子組5名隊員，對奪冠也志在必得。但其中一名年輕的隊員在降落時，落腳點偏離中心較遠，感覺拉了團體的后腿。收傘之后，他難過得把頭埋在一團傘花里流淚，久久不肯抬起來。這時，其他隊員都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給予安慰，然后一起離場。我拍下了這個過程，將圖片發到中國軍網之后，有讀者告訴我，這個圖片故事感動了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爭取獲得最佳的拍攝位置
對于攝影記者來說，要拍攝好體育運動中的精彩畫面，選擇拍攝位置非常重要。位置選對了，精彩的畫面就可盡收囊中；位置不對，拍攝的角度就不對、光線也不對，對取景很不利。因此，要拍好運動中的經典瞬間，必須找到理想的拍攝位置。
熟悉比賽場地。每個體育運動場所，都有不同的特點。有室內的，有室外的；有陸地上的，有水面上的；有活動范圍小的，有活動范圍很大的。要抓拍出精彩的攝影畫面，首先就要熟悉拍攝的運動場地，決定你自己站到哪里最合適。要不然，就會抓瞎。由于我們記者的駐地距運動場都比較遠，而且都要經過主新聞中心統一發車去現場，錯過了發車時間就不會有車了。即使想坐出租車去也不行，因為沒有特定通行證件的車輛不讓進入賽區，其司機也往往不清楚某些比賽的具體地點。為了及時趕到拍攝地點，我常常在凌晨4點多就要出發，從沒有耽誤過乘車。而提前趕到比賽場地的好處之一，就是能夠從志愿者那里了解有關情況，找到合適的拍攝位置。
協調理想站點。由于每一個比賽場地都規定了攝影記者的活動區域，不是誰想到哪個位置拍攝就讓你去拍攝的。組織者也許主要從人員安全上考慮，有些拍攝地點的確定并不利于攝影。這就需要記者與有關方面及有關人員協調。首先是與現場組織者與志愿者協調，得到他們允許后可進入比較理想的位置。其次是與同行協調。一個拍攝場地，最佳的拍攝位置有限，誰都想拍攝到理想的圖片。如果與同行好好協商，大家都能夠理解，盡量做到各取所好。在軍事五項比賽的拍攝現場，由于留給攝影記者的位置很難拍攝到好圖片。我在現場看到為央視現場直播的高臺上，是拍攝圖片最理想的位置，就找有關人員協商，最終同意我登上去，拍攝到了我軍運動員參賽的寶貴畫面。
采取靈活方法。為了在賽場上找到合適的拍攝位置，進而拍到理想的圖片，攝影者常常需要采取一些靈活的辦法才能如愿。起初由于沒有經驗，我因站點不合適也錯失了現場比賽中的一些精彩鏡頭。后來很快發現一個“秘密”：攝影記者每人都可領一件黃背心，只有身穿這個背心的記者，才可進入指定的位置。而在每個比賽現場，又配有幾件藍色背心，如果攝影記者能把黃背心換成藍背心，就可去現場最近的位置拍攝。于是，在每次比賽前，我都最先趕到媒體服務中心，換上藍背心。有了這個“通行證”，基本上可保證拍攝畫面不受位置的影響。為了在比賽時拍到運動員的正面形象，我常常要在運動場轉一圈，判斷哪個角度最有利，然后就守株待兔。事實證明，這個靈活的方法不錯。
四、努力發揮相機的多種功能
拍攝體育比賽包括軍人運動會的圖片，由于動感十足，需要發揮照相機的多種功能。出發之前，我準備了兩臺相機，盡管其像素比較高，但連拍的功能不理想。一位同行了解到這個情況后，主動給我送來一臺具有高速連拍功能的EDX相機。同時，他還給我送來配套的鏡頭、充電器、大容量的存儲卡等配件，使我有了合適的武器。在拍攝過程中，為了定格理想的運動畫面，我嘗試運用了相機的多種功能。
光線變化無常時采用P門。對于一個具有多年攝影經歷的攝影人來說，拍攝中采用P門自動擋似乎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我發現，在光線變化無常的環境中，使用自動擋拍攝是最理想的選擇。這種拍攝方法，不管賽場光線如何變化，都能拍到清晰的鏡頭。它可能沒有最理想的畫面，但也不會有最糟糕的畫面。如果在M擋設定了理想的參數，拍攝光線一變化，就可能抓瞎。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在光線不能確定的運動比賽場合，我就采用自動擋拍攝。同時，準備的另一部備用相機，放在M擋上，以求最佳拍攝效果。這樣做，至少可以保證我現場拍攝的圖片有可以選用的。
高速運動的畫面采取連拍。對于高速運動中的人體，如果采取一般速度去拍，很難抓住視覺點，畫面可能是虛的。這個時候，采取高速連拍，可以把運動中的畫面像電影中的蒙太奇手法一樣定格下來。由于相機快速連拍時1秒鐘可以拍攝多幅圖片，那些精彩的瞬間一般不會漏掉。待需要用圖時，可從中選取最生動的那一幅。相機的連拍功能也有多種，有的1秒鐘可拍兩三張，有的可拍好幾張，還有的可拍十幾張甚至更多，這個時候相機的參數要跟著改變，以確保光線的亮度能夠滿足畫面的需要。成功的實踐說明，參加體育運動的拍攝，最好是要準備具有更快連拍功能的相機。
適當地運用慢門與快門。在第七屆世界軍人運動會比賽現場的拍攝過程中，我注意嘗試運用不同的快門速度拍攝，使得一些畫面產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在拍攝跳水運動員比賽時，除采用正常的拍攝速度攝下新聞照片之外，我采用1/20秒甚至更慢的速度拍攝，使得跳水運動員像一團霧在轉動，別有一番情趣。使用慢門拍攝時，一般要采用三腳架，以保持畫面的穩定性。但是，有許多運動場所是不允許使用三角架或不便運用三角架的。這時，攝影者就要借助身旁的一些固定物體，以確保相機按快門時不會抖動，否則畫面全是虛的，這就失敗了。而采用高速快門拍攝運動比賽時，又會產生另外一種效果。比如在拍攝游泳比賽時，我就采用了四千分之一秒甚至五千分之一秒的速度。這時運動員在游泳時激起的水花，就像顆顆水晶，妙趣橫生，產生了獨特的視覺效果。
（作者系解放軍報社原高級編輯、中國攝影金像獎獲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