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鳳瑞：英雄浩氣存宇內　烈士忠魂照千秋

■王燦

他曾經在日記中這樣寫道：“一個革命者，處處為黨的利益和人民的利益著想，具有大公無私、舍己為人的風格，能夠為黨的利益、集體的利益，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命。”

１９３３年８月，杜鳳瑞出生在河南省方城縣楊樓鄉趙洼村一個貧困家庭。自幼貧苦，隨全家乞討，飽受欺凌，養成嫉惡如仇、頑強不屈的性格。

１９４７年，杜鳳瑞１５歲，方城解放。杜鳳瑞扯斷牛鞭告別親人，毅然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先后參加了宛東戰役、淮海戰役、渡江戰役等。他奮勇殺敵，參軍不到８個月，即立功兩次。

１９５２年３月，杜鳳瑞響應毛主席“創建強大的人民空軍”的號召，被選調為飛行學員，從此步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陣營……

壯士為國別新婦

于鳳蘭望著新婚丈夫杜鳳瑞臉上的笑容，心里的欣喜無法言語，她翻開了日記本記下了這個日子：１９５８年８月１日。這段媒妁之言結成的姻緣，讓他們的生活里彼此都多了一個可以相依為命的人。

可是蜜月尚未結束，杜鳳瑞便接到所在部隊赴閩執行戰斗任務的命令。丈夫來不及和新婚的妻子商量一下，便決然向團黨委遞交了請戰書。深明大義的于鳳蘭沒有說什么，只是在心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但是她知道選擇杜鳳瑞、選擇軍人就是選擇了一種擔當、一種責任，她只是默默地為丈夫收拾行裝。

可是，于鳳蘭的心里滿是忐忑。雖然此時杜鳳瑞已是團里的優秀飛行員了，卻還一次都沒有參加過實戰。這些日子蔣軍的飛機屢次侵犯大陸，戰斗異常激烈，她不知道丈夫此去是兇是吉，只能在心里為杜鳳瑞祈禱。

飛機轟鳴，戰士們就要飛向南方，話別的時刻到了，于鳳蘭緊緊抓住杜鳳瑞的手不愿松開。飛機呼嘯著鉆進了藍天，于鳳蘭還立在那里呆呆地望著、望著。飛機越來越小，漸漸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云際。于鳳蘭擦干眼角的淚水黯然轉身，誰也沒想到，這一別竟是永別，再見時，已是陰陽殊途。

英雄鮮血灑長空

杜鳳瑞離開新婚妻子到福建前線已經一個多月了，這一天是１９５８年１０月１０日，正是國民黨的“雙十節”。上級早早地就下了戰備通知：可能蔣軍要在這一天入侵大陸，要求各部隊做好迎敵準備。

果然，上午７時許，空軍福建某機場的指揮所里傳來了前沿雷達的緊急報告：“敵機六架，正向福建龍田方向飛來。”

早已等候多時的空軍指揮員當即下令攔截敵機，要求拒敵于外線。八架戰鷹呼嘯著從跑道上騰空而起，編隊向戰區疾飛。飛行員杜鳳瑞駕駛的殲—５型戰斗機，飛行在編隊的左翼。因為是第一次參加實戰，他此刻異常激動，緊緊地把握著操縱稈，警惕地注視著茫茫長空。

“左前方５０公里，發現敵機６架，注意搜索！”耳機中傳來了地面指揮員的敵情通報。空中指揮員、副師長李振川立即下達命令：“一中隊保持高度，二中隊爬高占位！準備戰斗！”“明白！”各機依次回答。完整的編隊瞬間一分為二，其中４條乳白色的煙帶頃刻間直線向上，在藍天中留下了濃濃的拖痕。

此時，國民黨空軍第五大隊少校指導員路靖帶領６架美式Ｆ—８６型戰機，正竄至龍田地區上空，注意到我軍的飛機，便向二中隊的４架飛機兇猛撲了過來。二中隊隨即擺出當面迎擊敵機的方陣。

與此同時，位于后下方的一中隊也撲了上去，形成了上下夾攻之勢，與敵機展開激烈戰斗。杜鳳瑞緊隨長機李振川，向左前方的４架敵機弧沖過來。

這時，一架敵機從側后偷襲，向長機連開數炮。杜鳳瑞見長機情況危急，及時提醒長機危險境況，同時不顧一切地加大油門調頭向敵機飛去，幫助長機擺脫敵人的糾纏。

李振川聽了杜鳳瑞提醒，一推機頭，爬上高空，脫離了險境。杜鳳瑞卻陷入了４架敵機的包圍之中。面對４倍于己的敵機，杜鳳瑞臨危不懼，沉著應戰。

處在高處的李振川發現杜鳳瑞處境險惡，大聲命令他不要戀戰。杜鳳瑞一面回答，一面與敵機周旋起來，他忽而爬高，忽而俯沖，搞得敵機暈頭轉向。

這時，一架敵機緊緊地鎖住了杜鳳瑞的戰機。杜鳳瑞一個空翻隨即從高空沖下，一下子就反咬住了這架敵機。敵機欲拼命掙脫。杜鳳瑞加大油門沖了上去，瞄準，開炮，一串串火光直撲敵機，敵機當即起火中彈，拖著濃濃的黑煙墜落下去。

杜鳳瑞一陣興奮，立即調整目標，隨即又咬住了敵４號機。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時其他敵機已經盯上了他，集體向他飛來。敵機如一群惡狼，齜牙咧嘴撲了過來，氣勢洶洶，企圖一口就把杜鳳瑞撕碎。這時，只見高空火光閃閃，炮聲隆隆，戰斗越來越激烈。

杜鳳瑞全然不懼，集中精力，窮追敵４號機。終于逮到了一個時機，杜鳳瑞熟練地打開加速器，猛力推桿，６００米、４００米、３００米，敵機在瞄準鏡中的投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他果斷地按下了炮鈕。一陣急速的連發，敵機凌空爆炸。原本銀白流暢的身軀，迸裂成無數的碎片消失在浩茫的藍天里。

可是，就在杜鳳瑞向敵４號機攻擊的時候，敵機空中指揮員路靖駕機從杜鳳瑞的后面沖了過來，對準了杜鳳瑞突然開炮。杜鳳瑞尚未來得及品嘗勝利的喜悅，只覺得機身猛地一震，接著便劇烈地抖動起來。一塊彈片切進他的額頭，幾道血液從他的面頰上淌了下來，艙內的濃煙嗆得他喘不過氣，他知道，自己和飛機都受了重傷。

無奈之下，杜鳳瑞忍痛跳出了座艙，飛機“轟”地一聲在空中爆炸了。一頂白色的降落傘帶著他徐徐向地面降落。１５００米，１０００米，８００米……眼看距離地面只有幾百米了，再有幾分鐘，杜鳳瑞就要著地了。

就在這時，一架敵機從上面俯沖下來，對準手撫傘繩、在空中毫無抵抗能力的杜鳳瑞，射出了罪惡的炮彈……

英雄頓時血灑長空。作為一名飛行員，他秉職祖國藍天，把鮮血灑在祖國藍天，也把青春和生命獻給了祖國藍天，從此英雄的英名永垂千古！

烈士高風萬古流芳

杜鳳瑞犧牲后，其生前所在的空軍部隊給他追記一等功，國防部授予他“空軍戰斗英雄”榮譽稱號。《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等多家新聞媒體進行了廣泛報道。杜鳳瑞的故事被編入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中小學語文課本，他的英勇事跡家喻戶曉。

１９５９年８月１０日，杜鳳瑞家鄉所在的省、市、縣各級人民政府在他的出生地趙洼村舉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動，河南省委、省政府、省軍區為烈士寫了挽詞：戰斗功勛永垂青史，愛國浩氣長存人間。

同年１０月１日，英雄的父母杜龍章夫婦應邀參加了慶祝新中國成立十周年天安門觀禮，并受到毛主席和周總理的親切接見。

歲月滄桑，歷史的長河流過了許多個春秋，但英雄的名字并沒有因歷史的潮起潮落而淹沒。為紀念這位聞名全國的空軍戰斗英雄，方城縣人大常委會做出決定，將縣城主街道命名為“鳳瑞路”。２０１２年原城關鎮撤銷后，新成立的兩個辦事處，其中的一個被命名為鳳瑞街道辦事處。城區最好的大橋命名為“鳳瑞大橋”，縣城最大的廣場命名為“鳳瑞廣場”，英雄的故里趙洼村改為“鳳瑞村”，村里的小學改名為“鳳瑞小學”。１９９０年，方城人民集資近百萬元，在縣城建造了“杜鳳瑞紀念館”，空軍原司令員王海親筆題寫館名，空軍黨委贈送一架與英雄當年所架駛飛機型號相同的退役殲—５型戰斗機，取名為“杜鳳瑞戰機”。

這一切都昭示著英雄雖歿，精神永存。正如國防部原部長張愛萍將軍給“杜鳳瑞紀念館”寫的題詞那樣：“烈士高風，萬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