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的新聞戰士范長江

■宋守山

２０００年，我國將每年的１１月８日定為記者節。選擇這一天是為了紀念１９３７年１１月８日，范長江等左翼新聞記者于上海成立的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協會。作為我國現代杰出的新聞工作者，范長江的《中國的西北角》《塞上行》《憶西蒙》等作品已成為２０世紀中國新聞史上的不朽名篇，以他名字命名的新聞獎也成為我國新聞記者的最高獎。

“身上不再保留國民黨一點東西”

范長江原名范希天，１９０９年１０月１６日出生于四川省內江縣田家鄉趙家壩。“長江”是其投稿時所用的筆名，并以此行世。范長江中學時期即接受了革命啟蒙教育，１９２７年就讀于中法大學重慶分校時因積極參加群眾活動被驅逐，不得不前往當時的大革命中心武漢。

在武漢，范長江加入了賀龍任軍長的國民革命軍第２０軍學兵營，并參加了南昌起義。南下過程中，他與部隊失散，傷病交加的范長江甚至被收尸人誤以為去世。

此后，范長江欲“從讀書中找出路”，于１９２８年夏天前往南京，考入中央黨務學校。在校期間，他的思想逐漸從舊三民主義轉向社會改良主義，并加入了國民黨。九一八事變后，范長江對國民黨在國土淪陷后的不抵抗與“漠然置之”態度深感失望。當時，中央黨務學校要求所有學生加入國民黨，而范長江覺得“加入國民黨，是奇恥大辱”，最終決定與國民黨決裂，另外找出路。他換下學校發給的衣物，丟下國民黨黨證，憤而離開學校，“身上不再保留國民黨一點東西”，與國民黨徹底決裂。

“中國的出路，在我來說，是找到了”

１９３２年秋，范長江進入北京大學哲學系。第二年開始為《北平晨報》等撰稿，由此走上新聞道路。１９３３年１月，日軍攻占山海關，京津兩地日軍橫行，范長江意識到“原定的從讀書中找中國出路的方針，行不通了”。他“很想把自己所見報告出來，提起國人的注意”，這是他成為新聞記者的重要原因之一。

范長江主張記者要有抱負，“窮畢生精力研究一兩個什么問題，而這些問題是從群眾中提出來的”。在他看來，當時的問題有兩個，那就是紅軍北上后中國的動向以及抗戰后西北的狀況。為回答這些問題，１９３５年，２６歲的范長江以《大公報》旅行記者的名義，自天津只身北上，經青島、上海至重慶，而后自成都出發，經蘭州、入祁連山，歷時十月有余，足跡遍布五省，行程一萬兩千余里，撰寫通訊百余篇，這就是著名的“中國的西北角”考察。范長江對紅軍長征的報道早于斯諾《西行漫記》至少一年，是“國內報紙上公開如實報道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的第一人”，有力地推進了社會各界對中國共產黨及紅軍的了解。

為深入了解陜北狀況，范長江請求赴延安采訪并獲批準。１９３７年２月９日，范長江到達延安，當晚受邀在毛澤東的窯洞做“竟夜之談”。這次長談涉及“中國現階段革命的性質”“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的關系”“抗日戰爭的戰略”等重要問題。１９６９年范長江在《我的自述》中稱，“這十小時左右的教導，把我十年來東摸西找而找不到出路的幾個大問題全部解決了”，并欣喜地表示“中國的出路，在我來說，是找到了”。

根據毛澤東的建議，范長江放棄寫書計劃，自西安返滬，宣傳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動員全國人民一致抗日。他不僅在《大公報》發表《動蕩中之西北大局》等通訊，還在《國聞周報》連載通訊《陜北之行》。《陜北之行》發表時恰逢國民黨三中全會召開，范長江的通訊令與會人員大為震撼，也惹得蔣介石勃然大怒，把《大公報》總編輯張季鸞叫去大罵一頓。

為推進新聞戰線的抗敵斗爭，１９３７年１１月８日，范長江和胡愈之、夏衍等一批左翼記者建立了愛國新聞工作者統一戰線組織——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協會，史稱“青記”，即中國記協的前身。次年３月，更名為中國青年記者學會，并于漢口召開了第一屆代表大會，范長江當選為常務理事。

１９３８年秋，范長江拒絕了《大公報》經理胡政之為其配備記者、專車、電臺，但要“放棄擁護中共態度，要無條件地擁護蔣委員長”的要求，憤而離開《大公報》并與其代表的階級決裂。

開創新中國新聞事業

離開《大公報》后，范長江開始了在黨領導下的新聞工作生涯。他創辦通訊社、報紙，為黨的新聞事業作出了重要貢獻。

１９３９年５月，由周恩來介紹，范長江于重慶加入中國共產黨。他先是在長沙成立了國際新聞社，后在香港參與創辦《華商報》并任副總經理。香港淪陷后，他轉道桂林、上海到達蘇北抗日根據地，籌辦了新華社華中分社及《新華日報》（華中版）。為了培養新聞人才，還推動成立了華中新聞專科學校并任校長。

１９４６年６月，范長江奉命離開新四軍到達南京參加國共兩黨談判，任中共代表團新聞處處長，是中共對外新聞發言人之一。１１月，范長江回到延安，任新華社副總編輯。１９４７年３月，中共中央主動撤離延安，范長江率領新華社總社４０多人的工作隊隨黨中央轉戰陜北。這一時期黨中央的主要社論和新聞皆由此發出，傳遍全國的紅色聲音對推動中國的解放起到了重要作用。范長江不僅經手編發過毛澤東的許多重要文章，更親眼看到“毛主席指揮三四萬人，打敗胡宗南二十余萬人”“全國解放戰爭由防御轉入反攻”，這些成為其一生“最寶貴、最值得回憶的經歷”。

新中國成立前，范長江領導創辦了京滬兩地的黨報。１９４９年１月３１日，范長江帶領華北《人民日報》和新華社華北分社人員進入北平，接管國民黨《華北日報》及廣播電臺，并在兩天內正式出版《人民日報》北平版，范長江也成為新中國新聞事業的奠基人和開拓者之一。４月底，他作為南下干部進入上海，出任上海軍管會文化教育副主任，兼任《解放日報》社社長、總編輯。１１月，范長江由滬返京，出任新聞出版署副署長。第二年１月，他接替胡喬木，擔任《人民日報》社社長。１９７０年１０月２３日，范長江被迫害致死。１９７８年１２月２７日，范長江得到平反，被評價為“杰出的新聞戰士”“對于新中國新聞事業的創建和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