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敬亭,原名志員,1907年8月生于河南省新縣新集鎮董店(原屬光山縣)的一個農民家庭。剛出生時,奶奶給他取名高志員,意思是讓孫子長大立志做個光宗耀祖的員外郎。高敬亭10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由祖母撫養。不久,祖母將他送進私塾讀書。他學習用功,記憶力強,頗受先生器重。可惜只讀了六年書,就因家境困難而輟學,在家與父親一同種田、屠宰,偶爾也跑一些小生意。1925年,高敬亭經同學梅光榮的介紹,與以串親訪友為名到董店一帶進行革命活動的共產黨員方進賢成為摯友,接受了革命思想,并開始參加革命活動。
1928年春的一天,高敬亭出外跑生意回來,突然發現自家的房屋被燒成了廢墟,家人都不明去向。他急忙跑到鄰居家問原因,才得知當他外出時,麻城縣乘馬區民團突然闖到董店。他們在高家搜到一些“打土豪、分田地”的傳單和標語,就說高家有人參加共產黨,將高敬亭的父親捉到泗店。董店群眾出面保釋未成,高父被帶到乘馬崗大河邊活活打死,高家的房子也被民團焚燒。得知情況后,高敬亭怒火滿腔。他憤然從廢墟中找到一把殺豬用的大刀,在磨石上磨得锃亮,然后用一件舊衣服包著,帶著對反動民團的刻骨仇恨,毅然離開家鄉,參加了農民自衛軍。為了隱蔽身份,他從此改名高敬亭。
1929年3月,高敬亭經石生才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當選為弦東區第一鄉蘇維埃武裝委員,后又擔任鄉蘇維埃主席。這年秋的一天,高敬亭率領赤衛隊攻打民團武裝盤踞的蜂子籠寨。戰斗打響了,他手持大刀,率先向寨墻攀去。當他剛攀上寨墻時,突然,他的腿被民團的槍彈打中,重重地從寨墻上摔了下來,身負重傷。赤衛隊員見他負傷,都慌了神,要拖他下去,撤出戰斗。他一見情況危急,就將大刀往地上一扎,用力將褲筒撕成兩片,牢牢地捆扎住傷口,然后忍著劇痛站了起來,揮舞著大刀,高喊道:“我沒事,快沖上去,打敗他們!”赤衛隊員紛紛重新投入戰斗,奮力殺敵,一鼓作氣奪取了蜂子籠寨。
蜂子籠戰斗之后,高敬亭被送進了紅軍醫院治傷。在簡陋的紅軍醫院里,高敬亭從小報上看到,中共中央派徐向前到鄂豫邊區來擔任紅軍的領導人,徐向前一到就指揮紅軍取得三戰三捷,還幫助中共弦南區委舉行了“白沙關萬人暴動”,殲滅了縣西的胡、范、成、寇等四姓地主武裝,革命根據地得到了迅速擴展。看到這些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他感到徐向前是一個神秘的人物,而且從心眼里敬佩這位紅軍領導人。
一天,高敬亭見到林之翰醫生就問:“你聽說過徐向前的情況嗎?”林醫生點點頭回答:“徐向前是山西人,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參加過廣州起義和海陸豐農民暴動。他今年只有27歲,年輕有為,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呀!”高敬亭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聚精會神地聽林醫生說著。
“吳光浩軍長到哪里去了?”高敬亭原來只知道吳光浩是紅軍的指揮員,現在卻聽不到他的消息,又問林醫生。“吳光浩軍長5月間率領紅軍一個小分隊,前往商南幫助農民起義,途經滕家堡時,遭到地主武裝的包圍。他在指揮突圍時,不幸犧牲了。現在,徐向前來接替他的職務。組織上為了保密,所以徐向前對外稱副軍長,實際上就是總指揮了。”林醫生稍停了一下又接著說:“徐向前與吳光浩在黃埔軍校是同學,都是具有文韜武略的人才,有大將風度。吳光浩犧牲對紅軍來講是個重大損失,好在徐向前又來了。”
此時,高敬亭感到很慚愧,自己讀書太少,也沒進過軍事學校受軍事訓練,所以還沒打兩仗就負傷了。他暗下決心,一定要以徐向前為榜樣,好好學習政治理論和軍事知識,不然將來怎能跟上形勢發展的需要呢?于是,他不急著向醫生請求出院,來個安心養傷,還對護理員小張說:“請你多找些革命書籍給我看好嗎?我是越看越有癮啊!”小張點點頭,笑笑說:“你不要求出院了?”“你這小鬼真頑皮,你若不給我書看,我馬上就出院。”高敬亭樂呵呵地說。
這樣,高敬亭在紅軍醫院里先后讀了《共產黨宣言》《聯共(布)簡史》《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等著作,還閱讀了中共中央一些重要文件,從中了解到共產黨的性質與任務,以及階級和階級斗爭的有關知識。當高敬亭的傷口基本愈合后,他便立即回到了弦東區。
1930年5月,高敬亭當選為光山縣蘇維埃主席。不久,他又被調任剛剛成立的鄂豫皖特區蘇維埃糧食委員。這時,鄂豫皖蘇區已有紅軍1.2萬余人,農民赤衛隊等地方革命武裝達20多萬人。蘇區面積東西長約200華里,南北寬150華里,總人口140多萬。這么多人要吃飯,糧食生產顯得非常重要。高敬亭想:黨組織把這么重要的工作交給自己,是對自己的信任和考驗,一定要干好。
1931年春夏之交,正當青黃不接之時,又遭特大水災,同時國民黨軍隊又對蘇區加緊了“圍剿”和經濟封鎖,糧食供應出現空前的危機。高敬亭以蘇維埃政府的名義起草文告,發出通知,號召蘇區人民每人每日兩餐稀飯,黨團員每人至少種五棵瓜藤,每個紅軍家屬、學校學生至少種一棵,最好是南瓜或其他雜糧。他白天頂著烈日跋山涉水,督促檢查工作;夜里摸著黑路走村串戶,訪問群眾,了解安排生產和生活。在高敬亭的組織領導下,蘇區群眾度過了饑荒,蘇維埃政權得以鞏固。
1931年5月,張國燾以中共中央代表身份在新集召開會議宣布中央決定,正式成立鄂豫皖中央分局,高敬亭當選為中央分局委員。同年7月1日,在新集召開了鄂豫皖蘇區第二次蘇維埃大會,高敬亭當選為鄂豫皖省蘇維埃政府主席;同時,兼任中共光山縣委書記。在擔任光山縣委書記期間,高敬亭先后領導創建了光山獨立團、光山赤衛師和光山游擊師。
1932年1月10日,鄂豫皖省第一次黨員代表大會在新集召開。會議選舉成立了中共鄂豫皖省委,省委書記沈澤民,宣傳部長成仿吾,組織部長高敬亭。高敬亭因已擔任省蘇維埃主席和光山縣委書記等重要職務,組織部長由周純全代理。不久,紅四方面軍圍攻赤城(今河南商城),國民黨第五十八師陳耀漢部星夜棄城南逃,高敬亭奉命調往赤城擔任中共豫東南道委書記。
這年7月,國民黨軍隊18個師又5個旅,對鄂豫皖蘇區進行第四次“圍剿”,妄圖徹底消滅紅軍和地方革命武裝。險惡的形勢和張國燾的麻痹輕敵,使紅四方面軍主力部隊于10月撤離鄂豫皖根據地,西走川陜。敵乘隙而入,所到之處,村莊被燒毀,群眾被殺害,一派凄涼景象。看到這些,高敬亭的心如被利劍刺痛,決心和中共鄂豫皖省委團結一致,帶領紅軍留下的傷病員和地方革命武裝,憑借大別山的復雜地形和密布的叢林,堅持斗爭。
11月12日,高敬亭從豫東南趕到鄂東北,到長沖參加省委召開的第一次擴大會議。會議通過了關于《反國民黨第四次“圍剿”下的總任務》決議。不久,省委又在檀樹崗召開了高級軍事干部會議,總結了一個多月堅持斗爭的經驗。高敬亭認為,即使紅軍主力不再回來,也應當而且可能依靠現有力量,繼續堅持根據地的斗爭。會議決定重新組建紅二十五軍,軍長吳煥先,政委王平章,下轄七十四、七十五師,全軍約7000人。高敬亭任七十五師政治委員。
1933年2月初,正是過元宵節的時候,紅二十五軍忽然得到一個意外的情報:駐信陽鐵路沿線之敵第三十五師某部,調到新集(今新縣城)駐防,充當“清剿”鄂豫邊區紅軍的急先鋒。3月4日,該師一〇三旅二〇五團、一〇四旅二〇七團進駐郭家河地區,接替敵第八十九師的防務。高敬亭建議軍部集中兩個師統一行動,乘其孤軍深入,人地生疏而又立足未穩之機,消滅該敵。
郭家河是位于新縣西南25公里的一個集鎮,自古以來是河南通向湖北的要道之一,這里也是根據地的中心區域。軍部為了穩扎穩打,召集了團以上干部會議,認真研究了戰斗部署,決定紅七十四師擔負主攻任務,紅七十五師一個團用于阻擊援敵,另一個團留作預備隊,確保郭家河戰斗的勝利。
3月5日夜,紅二十五軍在野雞籠集中出發。6日拂曉,趁敵熟睡之時,紅七十四師準時在羊人巖高地向郭家河之敵發起攻擊,拉開了戰斗的序幕。高敬亭率紅七十五師也迅即占領了郭家河東北部的磨云山,扼住新集方向援敵的咽喉。當紅七十四師殲敵一個營后,高敬亭即令預備隊沖上去,對敵形成夾擊合圍之勢,并以一部沖向街頭,將敵分割開來,就地予以圍殲。敵陣亂作一團,官兵各自抱頭鼠竄。其間,高敬亭發現敵一團長率部向郭家河東南洼地二道河逃跑,即令擔負阻擊援敵任務的張團長調出一營人截斷其逃路,給敵以迎頭痛擊,將逃敵全部殲滅。整個戰斗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勝利結束,紅軍斃傷敵數百人,俘敵團長以下官兵2000多名。
接著,高敬亭又率領部隊取得了潘家河、楊泗寨等戰斗的勝利,扭轉了根據地的被動局面。
1934年10月,高敬亭受命赴安徽金寨接替郭述申任中共皖西北道委書記。他根據形勢的需要,在金寨縣沙河店組建紅二一八團。不久,國民黨梁冠英部第二十五路軍以19個團的兵力,采取前堵后追、合圍“兜剿”等手段,對皖西進行瘋狂的“清剿”,妄圖將高敬亭率領的紅二一八團消滅于六安地區。
1935年春節前夕,高敬亭果斷命令一路游擊師南下羅田,二路游擊師向北強渡史河,到外線牽制敵人。他親自率領紅二一八團和商北游擊大隊與敵苦戰三天三夜,殺出一條血路,突出重圍,擺脫了強敵,安全轉移到鄂皖兩省交界的鷂落坪。
2月1日,高敬亭率部在金寨縣抱兒山扎營。哨兵忽然來報告:有一支數百人的紅軍隊伍向這里開來,聲稱是來尋找皖西北紅軍的,但好像不是紅二十五軍主力。等到兩軍會師后,才知道原來是鄂東北少共書記方永樂和獨立團政委徐誠基率領的隊伍。他們是奉中共鄂豫皖省委的指示,殺出重重包圍,前來尋找高敬亭的。
見到高敬亭,方永樂立即告訴他:“由于敵人的瘋狂‘掃蕩’,紅二十五軍奉黨中央的命令,已經北上抗日。省委決定留你在大別山主持黨政工作,并領導革命武裝,繼續堅持斗爭。”徐誠基又補充說:“鄂東北的形勢也很緊張,我們找你已經有好幾個月了,現在的形勢更加惡化,恐怕我們也不容易轉回去了。”接著,他從破棉襖里的夾縫中掏出省委的信遞到高敬亭的手里。
高敬亭鄭重地接過信,然后對通信員說:“鄂東北的同志們來了,他們還餓著肚子哩!通知后勤多做些飯菜,讓大家吃飽飯后慶祝會師。”他又讓警衛員安置方永樂和徐誠基休息一會兒,他說:“你們來了,就不要再走了。我們一塊干,等力量大了,我們再打回鄂東北去不是更好嗎?現在我們一起討論重建紅二十八軍的事。”“那太好了,我們按照高政委的指示辦。”方永樂、徐誠基高興地回答。夜里,兩支部隊的戰士們在林子里聯歡,慶賀勝利會師。
翌日清晨,戰士們正在河溪邊忙碌著埋鍋燒飯,突然從總河鋪方向傳來“砰砰”的槍聲。高敬亭一聽,便知道是尾追之敵來了。他迅速指揮傷病員和紅軍家屬撤退轉移,并讓每人丟棄一件衣物,然后命令戰士們選擇占領有利地形,設好埋伏,待機殺敵。
槍聲越來越近。國民黨第十一路軍六十四師三八四團團長朱瓚帶領兩個營追來了,很快進入紅軍的伏擊圈。追了一夜的敵兵,正餓得肚子“嘰哩咕嚕”叫,突然發現前邊樹林中一鍋鍋白花花的大米飯,個個不要命地沖上去搶飯吃。他們狼吞虎咽,有的守在鍋旁,恨不得一口連鍋都吞下去。
高敬亭看到進攻的時機到了,命令司號員吹響沖鋒號,頓時“沖呀!殺呀!”的喊聲四起。敵人見中了埋伏,立即拼命奪路后逃,企圖突出重圍,被紅軍游擊隊截住一陣猛打,將其壓了回來。戰斗完全按照高敬亭的計劃進行,紅軍經過浴血奮戰,一下子殲敵一個營,獲得長短槍200多支、子彈近萬發。從此,高敬亭的名字在皖西北傳開了。
1935年2月1日,高敬亭認為鷂落坪已經暴露,為防敵偷襲報復,即率部轉移到涼亭坳。2月3日這天,高敬亭在涼亭坳宣告紅二十八軍正式成立。從此,他率領紅二十八軍高舉大別山革命的紅旗,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炬,將中原大地的茫茫黑夜照亮……
高敬亭主持建立紅二十八軍后,率先克服固守深山的被動局面。他面對敵軍以14個團的兵力從三面向紅軍合圍的險惡形勢,毅然率部轉移。2月12日,當高敬亭率軍進入霍山縣太陽畈東側黃泥榜時,又遭敵九十四旅二個團的圍截。當時,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崎嶇的山間小道被大雪遮蓋得嚴嚴實實。全軍指戰員在風雪中據險抵抗,傷亡很大,紅八十二師師長羅成云在戰斗中犧牲。敵仍在增兵,輪番向紅軍陣地發起猛攻。高敬亭冷靜地分析了形勢,認為紅二十八軍初創,不能硬拼,否則,就要斷送在此地了。想到這里,他高聲對打紅了眼的戰士們喊道:“要死面朝天,不死翻大山。”在他的激勵下,紅軍主力在一支小分隊的掩護下,借著朦朧的雪光,連夜開始翻越海拔1700米的白馬尖山。
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和跋涉,紅軍指戰員們粒米未進,損耗很大。他們剛爬到山頂,有的戰士由于饑餓和疲勞,支撐不住,就暈倒在雪窩里。高敬亭的肺病越來越重,不時就猛烈地咳嗽,臉色也變得蒼白,但他想到部隊仍處敵包圍之中時,便不顧自己的病痛,對戰士們大聲疾呼:“同志們,沖下山去就是勝利!”他奮力邁開大步,踏著二尺余深的積雪,率先帶領戰士向山下奔去。天蒙蒙亮時,紅軍到達了馬家河,終于突破了敵人的重重包圍。
1935年4月20日,紅二十八軍轉移到霍山縣桃嶺。當高敬亭登上桃嶺時,發現敵一九五旅一九〇團已經追來,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的地形,決定在這里打擊敵人。敵一九〇團先頭二個營進入坳口后,紅軍特務營的戰士立即開火。敵以為是游擊隊阻擊,一窩蜂似地擁上山來,結果很快被特務營的火力壓制在山坳里。高敬亭看到正是火候,即令司號長吹起沖鋒號,方永樂帶領埋伏在山坡樹林里的部隊沖向敵群,將敵分割成數段。特務營營長林維先一馬當先躍出陣地,率眾與敵進行肉搏。一場激戰以后,敵入山的二個營被紅軍全部殲滅,營長也當場被擊斃,后面的一營人見勢不妙,丟下他們的難兄難弟不管,一個勁地往山下撤退潰逃。
桃嶺一戰,使蔣介石妄圖在三個月內消滅紅二十八軍的計劃徹底破產。蔣介石得知“剿共”失利,氣急敗壞,電令“豫鄂皖剿總”重新部署12個師和1個獨立旅,共61個正規團的兵力,分三個“防區”,再次對紅二十八軍“清剿”,并限令兩個月內將大別山區的紅軍全部殲滅。
高敬亭面對數十倍于紅軍之敵,本著“能打即打,打不贏就走”的作戰方針,決定率部西進桐柏山區,待機去陜南尋找紅二十五軍。5月上旬,高敬亭率部越過平漢鐵路,敵人慌忙調兵追趕。紅軍到達泌陽縣五道嶺時,發現前方是一片開闊地,敵在沿途早已布防了重兵。在這前有敵軍攔阻、后有追兵趕來的緊急時刻,高敬亭和方永樂交換了意見,認為去陜南的愿望難以實現,而大別山是革命老區,群眾基礎牢固,地形熟悉,只有重返大別山,隊伍才有立足之地。于是,他果斷地決定立即東返,率部沿著淮河流域行軍,避開敵之“防區”,安全回到了皖西北。
不久,高敬亭在太湖縣店前河召開軍事干部會議。會上,他總結了前幾次作戰勝利的經驗,提出了“敵情不明不打,傷亡過大不打,地形不利不打,繳獲不多不打”的“四不打”原則。
7月初,高敬亭患瘧疾,引起肺病發作,高燒不止,體力愈發不支,不得不躺在擔架上行軍打仗。這以后一段時間里,高敬亭基本上是躺在擔架上指揮打仗。他率領全軍指戰員根據既定的作戰方針,在皖西北、鄂東北、豫東南等山區游擊作戰,先后殲敵數股。8月13日,紅軍夜襲霍山縣花涼亭,殲敵一個營;接著,高敬亭派方永樂帶手槍團兩個分隊和一個營去黃梅、廣濟一帶試探;又令林維先帶特務營去浠水縣平源地帶活動,智擒國民黨第二十五路軍秘書長。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由于采取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紅二十八軍活動的范圍由初建時的30個縣發展到45個縣的廣大地區。
1936年1月,高敬亭率手槍團到達鄂東北。他發現鄂東北中共地方黨組織根據惡劣的環境,組織了一種特殊的武裝——便衣隊。這是一種組織精干,動作神速,三五人或五七人一組的黨政合一的武裝組織。高敬亭認為這是一種很好的斗爭形式,決定發展和壯大便衣隊。他專門從紅二十八軍中選派一些有地方工作經驗的骨干,到各個游擊區配合地方黨組織開展建立游擊根據地的工作。只一年多的時間,邊區便衣隊就發展到81個、500余人,活動范圍遍及鄂豫皖三省“赤”“白”區之間。后來,這些便衣隊與紅二十八軍一起,被編入新四軍第四支隊。
1936年2月,蔣介石在第五次“清剿”鄂豫皖根據地的紅軍而未得手后,又調衛立煌任“清剿”總指揮,以49個團的兵力,對大別山區再次展開大規模的進攻。面對強敵合圍的嚴酷形勢,高敬亭毫不畏懼,針鋒相對地提出:“敵進我山區,我下敵平原;敵進我內線,我就打到外線去,捅他們的老窩,砸爛他們的壇壇罐罐。”
1937年7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了。高敬亭終于與中共中央取得了聯系。他根據中共中央關于同國民黨聯合抗日的指示精神,主動通知國民黨鄂豫皖“剿共”總司令衛立煌,要他馬上停止對紅軍進攻,立即派代來進行談判。7月28日,高敬亭化名李守義,以紅二十八軍政治部主任的身份,親自出面在岳西縣九河鎮與衛立煌的參謀長劉綱夫進行談判。在談判桌上,他堅持原則,據理力爭,同時表現出必要的靈活性,使談判獲得了圓滿成功。
1938年春,高敬亭來到武漢,向中共中央長江局匯報工作,周恩來接見了他。高敬亭詳細匯報了紅二十八軍的組建、發展和鄂豫皖邊區黨組織的發展情況。周恩來聽完高敬亭的匯報后,高興地說:“你們在十分艱苦、十分困難的條件下堅持敵后斗爭,有力地配合了各路紅軍長征,你們功績很大!你們能夠在敵后保存這樣一支紅軍部隊,這是了不起的!”停了一停,周恩來又說:“紅二十八軍將改編為新四軍第四支隊,中央考慮由你出任司令員,你看如何?”高敬亭聽罷,十分激動,拍著胸脯說:“我服從中央的決定!”
1938年9月,高敬亭率領新四軍第四支隊到達皖中。國民黨政府準備放棄武漢,但在表面上還裝做抗日的樣子,白崇禧令四支隊正面阻擊西進的日軍。高敬亭接到命令后,心中暗自好笑。他清楚白崇禧企圖把四支隊當成擋箭牌,進而借日寇的屠刀消滅新四軍的陰謀,決定堅持實施中共中央關于“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和“揚我之長,避敵鋒芒”的游擊戰爭方針,轉正面阻擊為側面游擊。9月中旬的一天,高敬亭決定殲滅棋盤嶺之敵,配合正面戰場,狠狠打擊日寇。
棋盤嶺位于安慶至桐城之間,離桐城約10余公里。安(慶)合(肥)公路從棋盤嶺中的叢林里穿過,路兩邊山地高出公路10多米,形成一個天然要塞。棋盤嶺西側是七八里長的一個漫坡,坡上布滿樹林,便于隱蔽部隊。這里是伏擊敵運輸線的理想地段。10月17日拂曉,高敬亭率手槍團和七團進入棋盤嶺,在公路南北兩邊構筑了警戒陣地和預備隊陣地。上午10時許,偵察兵發現日本騎兵60余人由新安渡出動,其后尾隨汽車80余輛,由東向西駛來。當其先頭部隊距伏擊區域30里時,新四軍偵察人員又發現桐城方向十里處的楊西橋,有日軍兩輛裝甲車由西向東駛來。面對東西兩種幾乎同時出現的敵情,高敬亭決定采取先打近后戰遠的戰術,全殲敵人。
當西路兩輛敵裝甲車進入新四軍伏擊圈時,高敬亭一聲令下,戰士們立即向前頭的一輛扔去一排手榴彈將其炸毀,殲敵10余人。后一輛車的駕駛員一時緊張,加速行駛過來,慌慌張張地撞向前車而不能行動。日軍倉皇跳車,奔向路邊洼地,企圖負隅頑抗。第四支隊戰士們迅速將其包圍,用機槍射擊,用手榴彈炸,斃傷日軍甚多,余下幾個鬼子狼狽逃竄回楊西橋據點去了。
西路戰斗剛剛結束,東路戰斗又打響了。當日軍兩輛運輸車駛進棋盤嶺東口時,被便衣隊擊毀,第三輛也被一排手榴彈炸翻,車上10余名日軍士兵全部斃命。日軍后續車輛全部進入伏擊圈后,停在路上約有幾里長。第四支隊全體指戰員全面出擊,沖上了公路,護車的200多名日軍紛紛跳車亂跑,被戰士們攔住猛打,日軍大部被殲,剩下一小部分拼命逃至棠梨山據守頑抗。高敬亭命部隊不要戀戰,迅速轉移。棋盤嶺戰斗,四支隊犧牲4名戰士,負傷6人,擊斃日軍6名軍官和80名士兵,摧毀汽車40余輛,繳獲各種槍支45件、指揮刀5把,還有大批物資,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
高敬亭指揮四支隊活動于皖西南廣大地區,配合地方政府發動群眾,破壞公路交通,使日軍運動陷于癱瘓,迫使日寇退出桐城、舒城、潛山各縣,大大鼓舞了軍民打敗侵略者的勝利信心,抗日組織如雨后春筍般地建立起來,掀起了風起云涌的抗日斗爭高潮。
1939年1月,新四軍總部電令四支隊開赴皖東至江蘇部分地區建立鞏固的抗日根據地。高敬亭此時發現國民黨第五路軍(桂系)正源源不斷地開向大別山,開進紅軍堅持十年斗爭的根據地,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中。于是,他立即致電新四軍總部,要求返回大別山建立抗日根據地,而沒有率部東進。新四軍副軍長項英對高敬亭的做法極為不滿,指責高敬亭“不服從統一戰線,不積極抗日”,要求他“改正錯誤”,迅速率部東進。然而,高敬亭對項英的指責未予理睬,拒不東進。6月24日,項英借批評高敬亭的錯誤之際,給他扣上種種罪名,在安徽青龍場將他殺害了。
1977年4月27日,根據毛澤東主席生前批示,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為高敬亭平反昭雪,次年10月26日追認他為革命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