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逖,原名歐陽正珍,1919年11月出生于湖南省衡陽縣江水鄉。1936年在衡陽道南中學讀書時,耳聞日本帝國主義侵華暴行,義憤填膺,決心效仿愛國者劉琨、祖逖,聞雞起舞,驅逐外敵,保衛中華,遂改名歐陽逖,將其妹妹改名歐陽琨。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后,他揮筆寫下“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好男兒,報國家,救民族,不惜犧牲一切”,表明心志,并積極參加學生抗敵后援會發動的救亡活動。為了募捐慰勞前方將士,他帶領同班學友,手持三角標語彩旗,提著貼上印信封條的竹錢筒,在衡陽走街過巷,挨家募集慰勞款,并且利用節假日組織講演隊和街頭劇團,向市民進行抗日救亡宣傳。
隨著日本侵華戰爭的擴大,地處后方的湖南也經常遭到日機的轟炸。目睹大批難民在顛沛流離中呼號悲泣,歐陽逖深感民族危急,在衡陽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指引下,決心投筆從戎,北上延安,參加八路軍。
1938年暑假的一個深夜,明月高掛夜空,歐陽逖委婉地將自己打算離家北上抗日的心事告訴了妻子周舜琴:“日本鬼子侵占了我國的大片沃土,戰火已燒到了湖南邊境,敵人的炸彈正向著后方大肆轟炸,現在已經沒有讓我們安靜讀書的環境了;況且在民族危亡的生死關頭,每一個中國人都有保家衛國的義務,尤其是我們青年學生,更應義不容辭。我聽說在祖國西北有塊好地方,那里的人民誰也不剝削誰,大家同仇敵愾,一致抵抗日本侵略者。我想到那兒去讀書、工作,不知你同意不?”看著丈夫懇切的目光,周舜琴點了點頭。
9月中旬,歐陽逖戀戀不舍地告別了白發蒼蒼的母親、相親相愛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孩子,從衡陽趕到長沙,報考了中國共產黨在延安創辦的陜北公學。在八路軍駐湘通訊處的安排下,他于10月14日順利到達陜西,入學后被編入陜北公學分校第一區隊第四十七隊。歐陽逖認真學習抗戰知識,刻苦磨練殺敵本領,并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8年12月,中共中央為了完成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戰略任務,決定派八路軍主力東進。歐陽逖等大批學員亦隨軍行動,他被編在八路軍隨營學校(抗日軍政大學一分校)第四營第十五隊。經過艱苦的長途跋涉,1939年2月到達晉東南潞城縣故漳鎮。在開學典禮上,朱德總司令親臨致詞。歐陽逖把朱總司令關于“我輩皆炎黃子孫,華族胄裔,生當其時,身負干戈,不能驅逐日寇出中國,休以為人”的教導牢記在心,并把它作為刻苦學習的強大動力。他經常寫信回家,鼓勵妻子“早日下決心脫離那個黑暗的沒有道理的社會,勇往直前,到陜北來,兩人在一塊工作,學習抗戰理論,準備畢業上前線”,同時表示自己要“以全副力量為國家為民族為大家奮斗到底”來報答親人的關心和支持。
八路軍一二九師在向平漢鐵路沿線推進中,派遣隨營學校隨三八五旅一部進入邢臺、磁縣等地活動。歐陽逖從“抗大”畢業后分配在該師冀南抗日游擊軍區教育部工作,駐河北清河縣大堤村,在軍區首長的具體指導下,積極開展游擊戰爭和宣傳教育工作。他運用傳單、小冊子、座談、個別談話等形式,宣傳黨的全面抗戰路線,使戰士、群眾樹立抗戰必勝的信念。他還編寫抗戰教材,開辦業余學習班,教戰士們學文化,為部隊、地方培養抗戰人才。
1940年,歐陽逖調任軍區特務團二營六連副指導員。在軍區司令部的正確指揮下,他率領六連戰士與日軍展開了英勇機智的斗爭,特別是采取“挑簾戰”、“院落伏擊”、“撲捉戰”、深夜偷襲等戰術,取得很好的戰果,打得日軍守無依托、攻無目標,惶惶不可終日。為了使群眾在日軍的殘酷“掃蕩”中少受損失,他率領戰士經常深入清河、南宮、棗強一帶,動員群眾空室清野,組織軍民進行反“掃蕩”演習,幫助老百姓搞生產、挖地道,與人民群眾建立了魚水相依的關系,從而打破了敵人的多次圍攻,堅持了艱苦的平原游擊戰。
1941年春,歐陽逖調到軍區鋤奸部工作,稍后又調升為冀南軍區司令部特派員。在政治部主任劉志堅和鋤奸部長劉明輝等直接領導下,他經常頭戴草帽,身著長袍或短便衣,腰別兩把盒子槍,在密如蜘蛛網的日偽據點間穿來穿去,與地、縣鋤奸干部、敵工隊、武工隊密切配合,采取“引蛇出洞”、“借路打店”、“洞房花燭”等戰術,一打日軍,二打漢奸,粉碎日軍“以華制華”陰謀。當軍區武裝工作隊開赴棗強縣的一個地區時,歐陽逖密切配合武工隊,處決了死心塌地為日軍賣命的漢奸葛歸輝等人。后來又擊斃了恩縣舊城區特務隊長,鎮壓了巨鹿縣警備大隊長、情報主任,瓦解了若干會道門、黑團,開辟了一些新區。在他的積極協助下,短短幾個月,軍區武工隊就抓獲日軍的密探、漢奸22人。
1941年底至1942年,日軍調集重兵“清剿”冀南抗日根據地,采取“梳篦”、“鐵壁合圍”戰術,推行滅絕人性的“三光政策”,使冀南平原出現了狼煙四起的嚴重恐怖局面。冀南軍區組織軍民展開了艱苦的反“蠶食”、反“掃蕩”斗爭。當他的妻子來信流露出望穿秋水、期待他回家團圓的焦急心情時,他復信說:“哪一個不愿意家人在一塊兒過熱鬧年,敘天倫之樂事?可是今日中國處在存亡危急關頭,所有中國優秀青年,英勇的戰斗員,都拋棄了他可愛的家鄉、慈祥衰老的爹娘、終身伴侶的愛人,而參加到抗日的隊伍中來。他們到底為著什么,寧愿拼著頭顱熱血,與日本法西斯強盜作英勇的斗爭?這你是很明白的,當然是為著中華民族徹底的解放。”他堅決表示:“在敵人‘掃蕩’華北新進攻下,我要盡一切力量負起我的責任。在中國領土范圍內,沒有一個日本法西斯強盜,中華民族得到徹底解放時,我也就回來了。”他勸導妻子認識個人對抗日戰爭的偉大歷史責任,“欲過真正快樂的日子,必須打走現在萬惡的日本強盜。你是前進的青年,應高瞻遠矚,不要圖目前的歡敘”。歐陽逖以樸素而深刻的語言表達了自己舍小家為國家、反帝愛國、犧牲奮斗的火熱情懷,這種精神是中華民族戰勝一切敵人的力量所在。
1942年5月,日偽軍對敵后抗日根據地發動了大規模的“掃蕩”。日本華北派遣軍司令官岡村寧次率領上萬兵力,對冀南地區進攻。這時,冀南八路軍及地方黨政領導機關、部隊千余人,正在武城北面武官寨一帶活動,立即陷入日偽的重重包圍。冀南軍區領導一面派歐陽逖等組織偵察敵情,一面指揮騎兵團、新七旅直屬隊掩護領導機關突圍。歐陽逖和騎兵團、特務團一道擔任前鋒,殺出一條血路,為突圍行動開道。經過9天的連續戰斗,粉碎了日軍妄圖一舉摧毀八路軍冀南領導機關的陰謀,突破了敵人的“鐵壁合圍”。
反“掃蕩”斗爭取得階段性勝利之后,1942年10月中下旬,歐陽逖奉命找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完成一年多來鋤奸工作總結報告和整理敵情資料的任務。他和戰友們辛勞奮戰半個月,終于在南宮縣王屯完成了此項任務。他們在返回棗強縣的途中,突遭日軍的包圍偷襲。歐陽逖立即處理完機密文件,要戰友們火速轉移,分散隱蔽,他留在后面掩護。戰友們不同意他一個人冒險,他堅定地說:“不能都死,為革命多活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你們快走,別管我!”戰友們轉移了,歐陽逖卻被日軍逮捕。
歐陽逖被捕后,敵人對他刑訊逼供。他堅貞不屈,并抓緊機會通過敵人內部的關系,搜集日軍情況,據此繪制棗強敵人部署位置圖托人送給八路軍。11月中旬的一天,手戴鐐銬、遍體鱗傷的歐陽逖被敵人用車拉向棗強縣城郊外刑場。途中,他用力舉起雙手,激昂地對周圍群眾說:“同胞們,我的生命就要結束了,但我的抗日救國意志是永生的。敵人可以砍掉愛國者的頭,但絕對擋不住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最后勝利!”他呼吁人們團結起來抗戰到底。
歐陽逖高呼口號,英勇就義,年僅23歲。
(夏遠生、李明斌)